现场｜CAAC画廊：奥克萨娜·克瓦尔丘克“让傻瓜向上帝祈祷”

2022年3月10日，位于曼哈顿的CAAC画廊举办了艺术家奥克萨娜.克瓦尔丘克的名为“让傻瓜向上帝祈祷”的个展开幕式。

主展厅陈列的一件画作无论在尺幅上还是主题及色彩上都是对东正教教堂壁画的挪用，不同的是画面采用了现下流行的平面化、符号化技法以及拼贴手段；其次是作品的装置化改造：主画面两个教徒形象色彩消失，只剩下灰色剪影，主画面外单立着两个使徒着装的人形支架，脸部被掏空成洞状，人们可以把自己的脸放进洞中进行留影以客串走散的圣徒。这种做法本身当然不新奇，世界各地的历史风景名胜都有这种类似于把自己装扮成圣人或权贵的拍照游戏，只不过这里的游戏是在展览语境中进行，仿佛角色刚刚从画里逃出去。

由日本策展人佐藤恭子(Kyoko Sato)和艺术家组织的展览场地的建设，似乎是对当前全球造神运动的直接暗示。在画廊内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内，展出了几个“珍贵”的伪造的圣像：哥特式大教堂内的彩色玻璃窗被移置到了哥特式风格的相框内，新媒体碎片化文本信息图像等拼贴中是当代的时尚达人如比尔盖茨等的肖像照，他们替代了原有的圣徒的“肖像”，闪亮、正式、装模作样、在单点灯的照射下，在黑丝绒的背景前悬挂着地面。

在黑色丝绒围着等空间内的一角，一张小桌子上放着一盏大的、盘绕着的蜡烛，暗示并诱惑着一种古老的祭祀冲动，一种不由自主的崇拜欲望。事实上，我们的艺术领域，我们的政治领域，难道我们没有从宗教领域借用这种崇拜冲动的暗示吗?宗教的创始者以其丰富的整体哲学观念为人类提供了长期的精神慰藉，但正是他们外在的偶像和形式使宗教得以长足的发展，尤其是被大众所接受。不得不说，文化的胜利往往是媒体的胜利。

说到媒体，作品的细节中充满了艺术家对当代媒体力量近乎神经质的敏感，一种对我们所处时代环境的神经质感觉。一方面，古典世界的圣人被象征着成功和卓越的新偶像和影响者所取代;另一方面，“在我们这个时代，人们不仅创造自己的偶像，而且也更容易把自己化身为偶像。”

回到主展厅，再看这个换脸游戏装置，艺术家的意图是明确的:这才是讽刺的焦点，是对今天自我偶像化的极大讽刺，而这种讽刺取决于人们自觉或不自觉的参与配合，在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表演过程中，集观众和演员于一身的人们互相吹捧着完成了一场自封为圣人的表演。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披着圣人的外衣假装圣人而感到羞涩。今天的人们几乎总是自己自媒体群落里或说信息茧房里的王者，他们确信自己是真的王者。

对于作品中呈现的媒介堆积与质疑，艺术家说是想表现母亲对于媒体碎片对孩子成长教育产生的无法抵御的隐忧焦虑，尤其是新媒体的偶像塑造对于孩童的认知摧残。但在观者看来母亲和孩子不过是个指代，因为“让傻瓜向上帝祈祷”这样的展览名称以再清晰不过的批评态度指向了观众对偶像的毫无自我意识的投服。

在此多事之春，艺术家不经意把无所不在的以偶像代言的舆论战所引发的真相焦虑、不确定焦虑布散于展场的每个角落。明显不同于古代东正教壁画背景整体铺金所营造的超脱尘世的精神空灵境界，艺术家只在画面上留下些破散的金膜，暗示场中伪造圣像的精神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