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微速讯:徐梦梅——良渚"玉石文"是殷墟甲骨文之祖
徐梦梅,男,1949年2月出生。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中国文物学会会员、上海市收藏鉴赏家协会会员。资深鉴藏家,知名中国玉文化学者。著有《古玉新经》(上海三联书店2005年出版);从2012年2月至2019年12月,在上海《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上发表系列关于中国玉文化的研究文章,率先提出“中国玉文化申遗”和“良渚‘玉石文’”的观点。
良渚"玉石文"是殷墟甲骨文之祖
(资料图片)
近几年来,笔者一直在研究和探索良渚"玉石文"与殷墟甲骨文之间的联系。平时也会将一些刻有“玉石文”的良渚玉器进行分析比对,并用自己浅薄的古文字知识尝试进行释读,多有心得。有时还会将一些甲金文影子似乎较多的良渚玉器上的字,请知名的古文字学者、胞弟徐梦嘉帮助作释读。他说:“作为一家之言,他可以试着识解一下这些玉器上的字。”因为对古文字的释读常会意见纷纭,有些无法统一的意见只能留给历史与后人裁断。对此情况笔者有自己的观点:在对良渚“玉石文”一些字的释读中允许有不同的说法,此属于正常的学术争议。但对释读所提供的原始资料(良渚玉器及其上面契刻的“玉石文”)必须是毫无争议的。后来他对笔者提供的一件良渚玉璧上的
96个“玉石文”进行研究释读,识定96个字中有11个字重复,其中有甲文34个、金文17个、小篆5个,另有40个字属于非甲金文和小篆字形,他不仅将字全部识出,而且文意也得到大体解读。基于此重要的学术成果,笔者综合自己的研究观点,撰写了《良渚“玉石文”是中国汉字的主要源头》的文章。
笔者珍藏有一件良渚文化的平首玉圭,其两面均刻有良渚神徽纹和双鸟纹,还有32个“玉石文”,是一件非常精美的良渚玉器。玉圭的器型其源于新石器时代的石铲,笔者以为玉圭多是捧执在手中的,其形制的制特点必须是有孔洞的一端在下面,上端或是平首或是尖首。如是素面无纹饰的,因为无法判断端面的上下,称其为玉圭或玉铲均可。如果是有纹饰的,能够分清上下端面就必须加以区分。这件平首玉圭上面有简化的良渚神徽纹,稍看就知道是孔洞在上的,严格地说应该是玉铲,现在本文亦称其为玉圭是随民藏界大流的说法。让人费解的是,此玉圭的两面共有6行字,其中只有1行字是按良渚神徽纹的方向刻写的,其它的“玉石文”都刻倒了。此玉圭上32个“玉石文”基本上都和甲骨文一样,徐梦嘉已经全识出。由于其中有个别字不太规范,于是他便用手写方式将甲骨文对应出来。
不久前,笔者又找出两件早年同时收得的良渚玉器,一件是尖首玉圭(这是件正宗的玉圭)、一件是左右两端有牛鼻孔的圆雕器物(这种良渚玉器的器型从未见过)。
玉圭上有8个字、圆雕器物的两面各有一个字。笔者马上就识出了玉圭上面的4个甲骨文,另外4个字也像是甲骨文,但一时间识不出来。由于玉圭上的字受到沁色灰皮的影响,手机拍摄照片无法看清。我就用钢笔将上面8个字按其在玉圭上排列的状况描绘下来,拍照发给胞弟,很就收到回复,并嘱我用家厨房里的山药粉涂抹在字上,再拍照发过去。第二天收到了他的完整的释读:卜夌月人 雨州山天。意思是:“祈愿(卜)在名为夌的地方,天高月明,风调雨顺。青山绿洲,人民富庶。”几天后我们碰头,当面看了东西,那件类似挂件的圆雕器物上的2个字也当场释读出来:廾北。“廾”字今作“拱”,意思是:“拱手向北方祭拜”。徐梦嘉经研究考证明确告知:此两件玉器上的10个字与殷墟甲骨文完全一样,大开门。
笔者根据10个“玉石文”的字意分析断定:这两件玉器当是良渚先民在进行隆重的祭祀先祖仪式上用的重要礼器。小圆雕件是件可以悬挂起来的表示祭祀对象的玉器,尖首圭是供奉于祭台或捧执在巫师手中的表示祭祀内容的玉器。
细察这件尖首玉圭,其雕工非常精细,两面都有相同的纹饰,正面上是鸟纹、中是神徽纹,下是鱼纹;反面是鱼纹在上,鸟纹在下,神徽纹居中。此三种纹饰是良渚玉器中最主要的纹饰,神徽(神人兽面)纹笔者认为它不仅是良渚古国的国徽,也是世界上最早国徽,其是良渚玉器上最重要的纹饰。鸟是良渚先民的图腾,他们生活在我国的江南地区,靠近东海,东海是鸟的国度,传说中有“人面鸟首”之神,鸟被视作是天地之间的信使,是良渚先民与神灵沟通的媒介。良渚先民傍水而居,鱼类人类最早认识的动物之一,它们能潜入人类无法探知的江湖海底,也被视作神物。上述三种纹饰同时出现在一件良渚玉器上是十分罕见的,而且其雕工非常精细,足见此件良渚玉圭的等级极高。
这件尖首玉圭上8个祭祀文字,其起首第一字是“卜”。“卜”字从商代开始至今字形从未变过。
当代学界都以为“卜”字其始于甲骨文,归为独体象形字。商代人用火灼龟甲,根据其裂纹来测凶吉,此乃“问龟卜”(《周礼.大卜》)。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卜,灼剥龟也,象灸龟之形。” 有说:“卜”字长竖代表龟甲,短钭画代表燃烧的木炭条;还说:“卜”字的长竖画和短钭画似龟甲的裂纹形状,代表龟兆。对此笔者一直纳闷:许慎也许并没有见到过甲骨文的实物,也无从知道商代龟卜的全过程,如何会有这么详细的解释?此后凡有“卜”组成的词如:“卜卦”、“卜算”、“卜度”等皆是其原意的延伸。而今“卜”字出现在早于商代1000多年前良渚玉器的祭祀文字中,对此问题不知应作如何解释?从现有考古资料中得知良渚玉器多鸡骨白,有说其可能与良渚先民在祭祀活动的焚玉习俗有关。但这件精美的尖首玉圭保存完好,玉质肥润,显然没有做过焚玉;况且良渚时期有无“玉卜”也不得而知。笔者因此认为:现在唯一可知的是对“卜”字的起源,其初形初义的解释均需要重新研究探讨。徐梦嘉对尖首玉圭上8个祭祀文字进行释义,把“卜”字放在括号里,不作实体字释,此是非常严谨合理的学术态度。小圆雕玉器上的2个字,起首的“廾”字属于相对构体字形,字形似左右手相对,呈捧物状。其字形甲、金、篆至今相通。
现在证实,“廾”字早在5000年前的良渚文化时期也已经创造出来了,并且释义也相同。
从近几年对以上四件良渚玉器(玉璧、平首玉圭、尖首玉圭和小圆雕玉器)上面“玉石文”的释读与研究,可知在良渚文化的中后期,众多良渚部落已经出现了文字,许多部落之间开始以这些文字进行交流沟通。以上四件玉器上的文字明显是三种不同书写风格的字体,虽然属于是三个不同部落的文字,但他们不仅在契刻上殷墟甲骨文的笔画比较相似,线条细瘦硬直,而且还有许多字如:州、山、雨、人、月、作、保、物等,殷墟甲骨文与这些“玉石文”,非常相似,如出一辙。甲骨文发现与研究已经120多年了,现在所知甲骨文在表意上除了有单字外,已经有了词组,甚至还有简单的句式。经初步研究发现:“玉石文”的表意都是单音节,一个字就是一个词,表达一个意思,其字与字的组合方式、说话的语境也与现在完全不同,有时显得断断续续。因此识出“玉石文”后,还要对相关的字进行释义,从而获取良渚文化时代的各种信息,是件非常有意义和艰难的研究课题。
笔者对比不同字体和不同书写风格的“玉石文”,发现有一种字体的“玉石文”特别多。
这种字体如同行书,颇有中锋用笔的感觉,线条多带以弧度,非常圆润流畅,并能明显看出刻写时的起笔与收笔。观察其结字,以方形和长方形为主,还能看到有左右结合的字体,有时左边或右边部分只占字体宽度的三分之一,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讲的是字的“偏旁”。有时在一件良渚玉器上就刻有几十上百个文字,从整体的章法来分析,行气相通,上下呼应,疏密有致。可见这种字体的“玉石文”已是一种比较成熟的文字了。笔者曾为此专门在收藏圈内作寻踪调查,得知其流通分布的地域也较广,不仅浙江桐乡、南浔有发现,甚至在安徽广德、郎溪,江苏常州、震泽等地也有发现。笔者还在一个藏家那里发现了非常罕见的刻有此种“玉石文”字体的良渚陶鬲和骨雕件。
陶鬲的三条腿上共刻有28个字;骨雕件左右两旁各刻着3个字,中间是“双凤朝阳”的图案(笔者简称为“双鸟纹”)。“双凤朝阳”的图案在良渚玉器中的常见:其左右两边是相对飞翔的凤鸟,中间是蒸腾的云层,云层上的两个小圆圈代表冉冉升起的太阳,云层下的一个小圆圈代表消沉落下的月亮。笔者以为:此图案可能源自浙江距今7000年左右的河姆渡文化的图腾“双凤朝阳”,
并与山东距今6000年左右的大汶口文化出土的陶尊上的图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陶尊的刻画图案:下面是五峰山,中间是云层,最上面是太阳。有不少古文字学者认为:这是个象形字“旦”。“旦”就是早晨的意思,上边的“日”是太阳,下边的“一”是云层和山的简化。所以笔者认为良渚文化“双凤朝阳”的图案中间也是一个象形字“旦”。推测这种字体的“玉石文”,也许是当时良渚族群间流行的主要文字。假以时日通过对于此种字体的深度研究释读,一定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良渚晚期的先民“双手捧物向北方祭拜”,是在祭拜带着本部落的文字向北方迁徙,最后融入黄河流域中原部落的祖先吗?良渚“玉石文”是如何被中原部落沿袭继承与广泛传播的?我们相信将来一定会得到国家田野考古的证明。学界多认为玉圭源于史前文化中的石铲,开始都是平首的,到了商代之后才出现了尖首玉圭。到了西周时期玉圭不仅是朝祭祀器具,还成了等级和权力的象征。已有研究发现在商代的玉器有不少可从良渚玉器中找到原型,良渚玉圭大多是平首的,这件尖首玉圭的出现颠覆了过去的认知。其不仅证明商代的尖首玉圭可能源自良渚玉圭,或许也能证明长江下游的良渚部落与黄河流域的中原部落在文化(包括文字)上有着前后传承的关系。
以上论述,乃是笔者一孔之见。推测在良渚文化后期,有许多良渚部落先后北迁至黄河流域地区,而其中有一些部落的文字(如玉璧上96个“玉石文”的这种字体)被中原部落部分认同和接受;有一些部落的文字(如本文重点论述的这三件玉器、系两个部落所创造和流通的两种风格的字体)则被中原部落基本认同和接受。此后在黄河流域地区进行传播流通的过程中,还可能有过整理归纳和修改完善,这些字体的良渚“玉石文”经过世代传承和演化,最终在商代晚期以“甲骨文”的方式表现出来。笔者认为:现已经可初步证明,并相信今后定会有更多的研究资料将继续证明:良渚“玉石文”是殷墟甲骨文之祖。
2022年1月
上海文化出版社 2022年7月出版发行了徐梦梅先生的中国玉文化研究专著,重点对良渚“玉文化”的观点进行探索与研究。
此专著共分四个部分
一、古玉今论:选编了作者撰写的90篇中国玉文化的研究文章,其中大部分都在上海《新民晚报》夜光杯副刊上发表过。
二、古玉撰英:展示了作者所收藏的从史前文化期到汉代的高古玉器精品图片。
三、良渚“玉石文”考:选编了作者近几年来撰写的4篇关于探索研究良渚“玉石文”的重要论作。
四、良渚铭文玉器荟萃:展示了作者所收藏的数十件良渚铭文玉器精品图片。
编辑引言
良渚玉器是中国古代文明起源的重要标志,是中国古代文明的重要源流,对夏商周文明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2019年7月6日,良渚古城遗址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标志着中华五千年文明被世界广泛认可。文字是文明的代表性符号,据我了解,近百年里,在良渚文化的区域内,不断有带着文字的玉器出现并被一些民间的古玉爱好者所收藏。本书作者近二十年来不仅收藏了许多良渚铭文玉器,更是花费了大量心血对它们进行探索研究。本人曾有幸对作者所藏的上百件良渚铭文玉器一一上手细看,这些良渚玉器上的铭文,无论是从刻工、琢痕,还是从它的字形、神韵来看,我们都无法否定它们的真实性,因为这些文字表象绝不是那些作假者所伪造得了的。也许当初的这些文字尚未成熟,但今天从甲骨文与金文的身上,我们却依稀能感觉到它们的影子。试想,当年的良渚古城已具有相当的规模,而要管理这么大的城池,如果良渚先人仅靠“结绳”“画图”“原始刻符”等信息进行传递,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相信一定已有良渚文字在当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本书作者已经率先为探寻良渚古玉文字打开了一扇大门,我们期待着有更多的学者进入其中,从而为中华文明的溯源工程奠定更加扎实的基础。
——本书责任编辑吴志刚
吴志刚,1965年生于上海。古玉、杂项鉴藏家。现为上海文化出版社审读室主任,上海市收藏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理事,上海市高等教育学会艺术教育委员会教授,上海翰闻文化中心智库专家。著有《漫步上海》《百年知己——上海工商老品牌史略》等专著。主编有“海上玩家”丛书与“鉴藏与投资”丛书。这些年来先后为王世襄、胡德生、张浦生、祝君波、吴少华、许四海、钱汉东等100多位文博界的专家学者及收藏家出版各类专著近200部。其个人专题收藏的古玉类藏品达几千件。
跋:
笔者于2005年春在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中国玉文化研究专著《古玉新经》囿于当时的各种因素,总觉得有不少遗憾之处。经历了十多年的积累和准备,《古玉今论——兼良渚玉石文考》终于问世了。书中有很多文章都曾在《新民晚报》的“夜光杯”专栏上发表过,不少观点纯是个人心得,权当抛砖引玉。
笔者在30多年的高古玉器的收藏实践活动和对博大精深的中国玉文化知识的探索研究中发现并率先提出了良渚“玉石文”的观点,无疑是近些年来自己的最大收获。
回顾发现与提出良渚“玉石文”观点的经过,内心总是充满着伯乐一顾、天遂人愿的感受。从2012年2月初起受邀在“夜光杯”上写关于中国玉文化的短文,根据撰写计划,2019年中期恰好在写关于良渚文化的玉器。笔者那次同时发给报社3篇文章,并告诉其中《良渚“玉石文”》是本人近年来的最大研究心得。责任编辑史佳林博士独具慧眼,当即选用,并刊登于当年7月7日“夜光杯”的专栏中。此前一天正是良渚古城遗址申遗成功之日,真是无巧不成书。此文章后来在网上发布后被众多网络平台转发,《今日头条》的编辑还主动与笔者取得了联系,此后写的几篇研究良渚“玉石文”的文章均被广泛传播。我国知名文化学者、出版家和评论家、年近90高龄的江曾培先生,还因此在《东方网》发了一篇《中国玉文化的追梦人》的文章,评论了笔者曾说的人生暮年有一个梦:争取在良渚“玉石文”上有新的研究成果,他文章结尾的“这个梦也是我们大家的梦”,着实让人倍感亲切和振奋。
良渚“玉石文”的观点在国内民间收藏圈里引起了很大反响,尤其是受到上海收藏界朋友的纷纷认同和鼓励,有的还把自己收藏的刻有“玉石文”的良渚玉器展示出来,品种之多让人惊叹。上海有两个收藏组织,一个是上海市收藏鉴赏家协会,另一个是上海市收藏协会。这两个协会中聚集了不少民间(包括鉴定古玉器)的高手。让笔者荣幸的是能代表上海市收藏鉴赏家协会接受上海电台财经频道的采访,并于2021年正月初四在“春节话收藏”节目中宣讲中国玉文化知识和良渚“玉石文”的观点。笔者在受访中说:“刻有文字的良渚玉器是中华民族的国宝,我们民间的收藏家都是护宝人和保管者。一旦此观点被国家有关部门证实,我会把这些国宝捐献给国家。”上海市收藏协会学术委员、资深鉴藏家吴志刚先生也收藏了一些精美的刻有“玉石文”的良渚玉器,他曾指着一个刻有80个字的良渚六角玉琮说:“将来这些文字如能解读出来会颠覆很多认识。”意想不到的是吴先生还是上海文化出版社审读室主任,本书能受到出版社的重视,他是主要的推手。在本书的编写过程中,为使包括良渚铭文玉器在内的历代古玉图片资料更加充实完整,上海古玉收藏家曹玉茂先生等人还为此精挑了不少藏品供选用。
现今世界公认的最古老的文字有三种:两河流域的古苏美尔人刻在泥板上的“楔形文”,距今约5500年;古埃及人写在纸草上的“纸草文”,距今约5000年;中国3000多年前的商朝人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的“甲骨文”。中国的汉字是世界上唯一从数千年前传承至今没有中断过的文字。现在民间发现了5000年前的新石器后期良渚人刻在玉石器上的“玉石文”,它将为中华文明的探源工程提供新的证据。
2019年岁尾上海市收藏鉴赏家协会开年会,知名文化学者陈鹏举会长在与笔者握手时说了句心照不宣的话“要有一个过程”,其所言极是。甲骨文于1899年在民间被发现,最后得到国家田野考古认定,经历了几十年的时间。因此相信良渚“玉石文”从发现到被国家田野考古的认定,也是要有一个过程。我们期待国家有关部门与民间收藏界联手合作,能缩短这个认定的过程。
最后笔者要对在良渚“玉石文”的探索研究和本书出版过程中给予支持帮助过的收藏家、文化学者表示衷心的感谢。我们还要跨越时空,拱手遥谢5000年前的良渚先民,中华民族的文明史因良渚“玉石文”而更显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