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物及心，由心及物

内心的感动，是绘画的开始。能够感动人心的又是什么？《礼记·乐记》中说：“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而这物不外两种，一是自然之物，山川河流、草木虫鱼等种种现象；一是社会之相，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等种种现象。

一个山水画家，占据了易感人心的两大来源之一。这首先是因为他们面对自然景物，有先天的敏感，心动而神驰；其次是他们能够将这样的心动之情，形诸笔端，并传递到画中山水。

所以，一个好的山水画家的创作，总会营造出一种他自己特有的“气场”——是的，我愿意将这种不好命名的东西叫做“气场”。它似乎很无形，似乎也不可说，但的确强烈地显现着，包围你、感染你、感动你。

(资料图)

冬至阳生，夏至阴生，阴阳之气的运行，造成的四时节气，于山峦树木的变化。春草萌生，喜悦；夏花烂漫，欢乐；秋叶飘零，忧伤；冬雪皑皑，冷静。时节与心情互相表里，产生的是多么美好的一份感情啊。

这感情在山水的陶冶中油然而生，一颗活泼的、有生命的心灵，沉浸在自然的滋养中。而且这种滋养自古以来，传承不息，这正是中国山水画的恒久性魅力。

一个好的山水画家，先天决定易为自然景物的种种现象所感动。所谓“由物及心”，外物摇荡了自己的心性，山水熏染出“不死的心灵”，于是笔墨含情，画下那些山山水水。

但接下来一个问题就是，如果，画山只是这座山，画水只是这弯水，那么，这是太表面的绘画，绝对不是好的画。

因为第一，你不可能把那山水原样画出，任何一个画家也不可能复制大自然；第二，复制无意义，运用笔墨于纸上绘制的必是再创造，必带了极主观的表达。

所以，由物及心之后是“由心及物”，就像中国古典诗歌中，“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写鸟其实不是鸟，是写不安定的灵魂；写独飞不是只写独飞，是写独自飞翔的勇气。

所以，北宋郭熙的《林泉高致》中说：“真山水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

由心及物，此时的山水于画家心中，完全带了个人心灵的色彩，画春山、夏岚、秋雨、冬雪，就有了喜悦和悲悯的传递，有了浩荡和阔远的传达。而这心灵之画，就使观者的内心真正得到感动。

同样是成功的绘画，哪一个层次更高，在于它所传达的那种感发生命的大小、厚薄、深浅和广狭。真正的好画，必然有一种深厚博大的感发的生命。

本文插图为旅美著名华人画家李华弌水墨山水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