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在灵魂内放光明-当前速递
陶渊明如历史中的一缕清风。
追求自然才是生活的本质意义,陶渊明回归田园乃是天性使然,他找到了生活最本质的意义。杨万里以自然之物评陶渊明深得其中真意:“渊明之诗,春之兰,秋之菊,松上之风,涧下之水也。”
充满自然诗意的人生是古人追求的至高之境。西方哲学家海德格尔也曾说过:“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陶渊明的人生正是诗意栖居的人生,“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其实,魏晋名士的风流往往源于一个“真”字,真情、真性、纯真、天真。陶渊明从官场潇洒地抽身回归自然,就是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纯真率性之人,他笔下的诗歌正是内心追求的真实写照,“养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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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高处走符合外在文明的价值,然而高处有看不见的枷锁樊笼。显然,枷锁樊笼对自由形成了束缚,许多人开始向往自然界的飞鸟和游鱼,陶渊明早就看清楚了这点,“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对自然率真的亲近成就了陶渊明的放旷淡泊,他远离权力中心,回归朴实和本真。《归去来兮辞》有最直接的表达:“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陶渊明生活的魏晋时代,标志着文学自觉时代的到来。文学自觉源于人的自我觉醒,其核心是理性回归,陶渊明回归自然既是理性思索后的选择,也是内在心性的欲求。陶渊明有着勘破生死的通透坦然:“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他已经不为生死羁绊,寻到了一条走向精神自由的通道。
陶渊明的新自然观念是一种将自然精神化的典范,是一种人与自然合一的审美体验。近代学者贺麟在《文化与人生》一书中写道:“近代精神所谓回到自然,就是要回到精神化、人文化的自然,并不是要埋没自我、消灭人生,沉没于盲目的外界,乃是将自然内在化,使自然在灵魂内放光明。”因此,陶渊明笔下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仅有意境美,而且有内蕴美,他诗歌里的“南山”是有灵魂介入闪耀着灵性之光的自然物。魏晋名士看见了无形的樊笼,感受到剥夺自由的生存环境。他们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自己的深情,于是人格美与自然美统一的魏晋风度便诞生了。一提到魏晋风度,人们首先想到的可能是竹林七贤,实际上陶渊明也是魏晋风度的代表人物。
陶渊明传世的诗歌只有100余首,但是这些诗歌足以滋润后世文学,催生出硕美的花朵和果实。陶渊明开创的田园诗对后世影响深远持久,历代都有效仿陶渊明的自然主义诗人。在陶渊明身后,自然风物、花鸟草木、风霜雨雪、山川湖海、日月星辰都成为诗人笔下共情的意象。到了宋代,一个名叫范成大的诗人仅《四时田园杂兴》就写了60首,其中一首写道:“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日长篱落无人过,惟有蜻蜓蛱蝶飞。”范成大笔下的诗歌也可以溯源陶渊明,正是回归自然后农村画卷的自然流动。
唐代伟大的诗人李白、杜甫都推崇陶渊明,李白写“陶令忽相逢,问我将何事”,杜甫写“浊酒寻陶令,丹砂访葛洪”。一个诗人的不朽就在于他的诗文光焰万丈,可与日月争辉。虽然陶渊明已经走远,但他的诗文和精神却可以绵延千古、历久弥新。
(作者单位系河南省郑州市第十九中学)
《中国教师报》2023年01月11日第16版
作者:高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