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写给母亲的诗（组诗）

——写在小年·致我的母亲郑红老师

今晨之前，您是祖国的十四亿分之一

也是户口上曾经的四分之一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今晨之前，您曾是最美班主任和著名学科带头人

今晨之前，清贫了一辈子的您是学生眼里精神贵族的代名词

您的报告文学和您创办的文学社

点燃了多少学生眼里的小火苗

而今晨之后，有一盏灯将永失光明

今晨之后，您再也回不去您的故乡沈阳了

而我们也从此永失了我们的故乡

同时也将永失您的教诲、您包的饺子、您做的一手好饭、您的一手好文章以及您与生俱来的高傲与偏执

今晨之后，她再也不用担心她那不成器的儿子了

而我还跪在自己的忏悔里，怯怯地等您一个温暖的拥抱

（妈妈您抱抱我吧，五十年来，至少有四十多年您没好好抱过我了，特别是弟弟出生以后）

今晨，在我的怀里

您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遇到母亲

我是在孛兰粮站那儿

遇到母亲的

母亲还是这样身体向前微倾

低着头，急匆匆地赶路

与之前教书时的样子并无二致

她在街对面一点一点走远

我看着她一点一点变矮

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没去过辽大旧校区

母亲说离北陵公园不远

我并不知道1966年的辽大

秋天是否有银杏叶飘落

但我看过那一年的黑白照片里

一个微笑的沈阳姑娘

辫子又黑又长

在1970年以后小城高中

每一年的毕业照里

我总能轻易就辨认出穿裙子的母亲的身影

母亲爱美是公认的

曾经一个月上课裙子没重样

她那么爱照相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每年春秋两季

全家都会去劳动公园、老虎滩玩

但在我们看来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照相

父亲去世以后

全家合影的机会就少了

只有重庆姑姑一家、南京小姨一家来访

母亲依旧会穿上漂亮衣服

和大家合影

她没教过我绘画

直到在旧书堆里发现一本父亲当年送她的《园丁集》扉页上

我看到她很专业的一幅钢笔画

我对母亲

从来是敬畏多于亲近

不仅仅是她曾是我的班主任

可是这几年

遇到她每次教育她的孙子

我却听得如此认真，每个字都想

刻下来

母亲，我想让那些你曾经走得急匆匆的路

都慢下来等你

我想再拉一次您的衣襟，就一次

让童年的脚步不断跟进

母亲今年77岁了

母亲，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你在

我和弟弟

又到哪里去寻找故乡

为母亲塑像

我要将她从民间搀扶出来

我要为她

塑一尊永远的塑像

趁着这个世界还未完全变硬

趁着我们还有月色，还会面对

烛光

我得抓紧。趁着我们眼中

被她弄出的水迹未干

趁着她曾经为我们缝补过的创伤

还在我们的身上

我要把母亲眼角的沧桑

一一熨平

我要聚拢母亲被大风吹散的命

我要给那些来临和未来临的好日子

重新命名

我要让那些久违的笑声

重新回到母亲的身旁

现在蝉可以继续歌唱

鸽哨、炊烟、饭菜的清香

请你们一一恢复原来的模样

我要用你们为母亲

建一座永远的塑像

母亲，我要连夜为您赶制

一座塑像

趁着道路上永恒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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